春节在汉武帝太初元年(公元前104年)确立,当时号为正日、正旦,从汉朝开始,岁首朝廷举行大朝会,君臣相贺。三国魏陈思王曹植写下了著名的《元会》诗,堪称春节诗之滥觞。
岁首元会不仅是君臣的聚会欢庆,同时也是皇帝接见外国使臣的机会。晋朝的傅玄《庭燎》诗描述了当时的情景:
元正始朝享,万国执圭璋。
枝灯若火树,庭燎继天光。
古时帝王为了显示皇恩的浩荡,常在正旦朝会上赐酒群臣,北周大臣庾信有《正旦蒙赵王赉酒》一诗,记其事:
正旦辟恶酒,新年长命杯。
柏叶随铭至,椒花逐颂来。
流星向椀落,浮蚁对春开。
成都已救火,蜀使何时回。
正旦所饮酒是驱除邪恶的酒,是乞求长命的酒。所以这酒是特制的保健酒,有柏叶酒、椒花酒等。诗的最后两句用的是一个典故,庾信借此表达思乡之情。
当然,年节最快乐的是儿童,小孩子最盼望年节的到来。唐人李约的《岁日感怀》诗云:
曙气变东风,蟾壶夜漏穷。
新春几人老,旧历四时空。
身贱悲添岁,家贫喜过冬。
称觞惟有感,欢庆在儿童。
歌咏新岁诗歌中,最脍炙人口的是宋代大政治家、大文学家王安石的《元日》诗:
爆竹声中一岁除,
春风送暖入屠苏。
千门万户曈曈日,
总把新桃换旧符。
王安石在旧岁与新年交替时刻,以诗的语言抒发了他革故鼎新的政治豪情,新年在他的心目中不只是时间的代换,而是充满希望、充满生机的新世界。
新年万象更新,人们为应佳节,换上新洁的衣饰。元朝著名书画家、文学家赵孟頫有《题耕织图》诗:
田家重元日,置酒会邻里。
小大易新衣,相成未明时。
不仅古代诗歌中有对新年的歌咏,在词曲中也有许多咏赞新年的作品。如宋代大文学家辛弃疾的《蝶恋花·元日》:
谁向椒盘簪彩胜,整整韶华,争上春风鬓。往日不堪重记省,为花常把新春恨。 春未来时先借问,晚恨开迟,早又飘零近。今岁花期消息定,只愁风雨无凭准。
又如宋代著名词人姜夔的《鹧鸪天·丁巳元日》:
柏绿椒红事事新,隔篱灯影贺年人。三茅钟动西窗晓,诗鬓无端又一春。 慵对客,缓开门,梅花闲伴老来身。娇儿学作人间字,郁垒神荼写未真。
姜夔笔下的新年犹如一幅风俗画,绿色的柏叶酒与红色的椒酒置于几案之上,隔着屋外的竹篱见到提着灯笼凌晨出门的拜年人。伴随着晨钟响起的是新春的降临,词人又老了一岁。词人以清闲自居,不愿开门应酬。只要有梅花相伴,娇儿在身边嬉耍足矣。家庭的温情与人伦的快乐,在这首小词中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元宵节是春节的重要组成部分,古代诗词中对元宵欢会的描述甚多,较著名的有宋代欧阳修的《生查子》:
去年元夜时,花市灯如昼。月到柳梢头,人约黄昏后。 今年元夜时,月与灯依旧。不见去年人,泪满春衫袖。
元宵良夜,是情人相会的日子,有多少爱情故事就发生在元宵夜中。再看辛弃疾的《青玉案·元夕》:
东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,星如雨。宝马雕车香满路,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,一夜鱼龙舞。 蛾儿雪柳黄金缕,笑语盈盈暗香去。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
(摘自萧放《话说春节》)
按:“成都已救火,蜀使何时回”诗句所用典故,出自葛洪《神仙传·栾巴传》:
栾巴……后征为尚书郎,正旦大会,巴后到,有酒容,赐百官酒,又不饮而西南向噀之。有司奏巴不敬。诏问巴。巴曰:“臣乡里以臣能治鬼护病,生为臣立庙。今旦有耆老,皆来臣庙中享臣,不能早委之,是以有酒容。臣适见成都市上火,臣故漱酒为尔救之。非敢不敬,当请诏问,虚诏抵罪。”乃发驿书问成都。已,奏言:“正旦食后失火,须臾,有大雨三阵,从东北来,火乃止,雨着人皆作酒气。”后一旦,忽大风雨,天地晦冥,对坐不相见,因失巴所在。寻闻巴还成都,与亲故别,称不更还。老幼皆于庙中送之。云:去时亦风雨晦冥。莫知去处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