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封朝奏九重天，夕贬潮州路八千”（《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》）赏析

【释义·赏析·引用】
    唐元和十四年（819）正月，唐宪宗命宦官从法门寺将所谓的释迦文佛的一节指骨迎入宫廷供奉，并送往各寺庙，要官民敬香礼拜。时任刑部侍郎的韩愈认为，信佛对国家无益，于是便写了一篇《谏迎佛骨表》，劝谏阻止宪宗。唐宪宗览表大怒，韩愈几被处死。经裴度等人说情，韩愈最后被贬为潮州刺史，责求即日上道。这就是《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》这首诗的写作背景。
    这首诗字里行间自有一种怨愤不平之气。“一封朝奏九重天，夕贬潮州路八千”，说明了获罪的迅速。“欲为圣明除弊事，肯将衰朽惜残年”，说明了“左迁”的原因和自己不以衰老而迎合的正直品格。“云横秦岭家何在？雪拥蓝关马不前”，瞻前顾后，渺渺茫茫，不禁悲从中来。“知汝远来应有意，好收吾骨瘴江边”，以虚拟之语出之，表明此去已有料定必死的准备。
    读来颇有杜甫“沉郁顿挫”之风，又有屈原《离骚》之意。
    “一封朝奏九重天，夕贬潮州路八千”，含蓄蕴藉，既是嘲讽也是自嘲。九重天是皇帝居住地，这里借指皇帝，可谓高高在上，唯我独尊，这不讽刺吗？“路八千”虽非实指，但也确实路途遥远，一封表章致此结果，这不是自嘲吗？“朝奏”“夕贬”，出手如此急不可待，则皇帝之震怒可知。金圣叹评析“一封朝奏九重天，夕贬潮州路八千”，表面上看似“不对”，“然为‘朝’字与‘夕’字对，‘奏’字与‘贬’字对，‘一封’、‘九重’字与‘八千’字对，‘天’字与‘潮州’、‘路’字对”，其顿挫激昂气即由此而生。可谓独具慧眼。
    现实生活中，如果你因某条意见或建议得罪了领导，并被打击报复，或许就可用“一封朝奏九重天，夕贬潮州路八千”以自嘲。

（杨新华 释评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