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生时自己啼，死时他人哭”。——人生以哭始，以哭终。
古时候，有声有泪才叫哭。无声有泪叫泣，泣而有细微的声音叫呜咽，边哭边说叫号，痛哭叫啼……现在都可称为哭。
历史上，颇有几位人物的哭被传于后世。孟姜女哭倒长城和阮籍的“穷途之哭”、寇准的“扪疮辄哭”，已为大家所熟悉。唐代有个叫唐衢的，因多次“高考”落榜，“见人文章有叹伤者，读讫必哭，涕泗不能已”。与人说话也常常带哭腔，被认为有“哭癖”。这是自悲身世的哭。刘向《说苑》载：春秋时，“下蔡威公闭门而哭，三日三夜，泣尽而继以血”。邻人问他为什么哭，他说：“吾国且亡”。这是忧国忧民的哭，却又束手无策。而楚国申包胥的哭就比较积极：吴国攻打楚国，申包胥到秦国乞师求救，因秦哀公不肯出兵，申包胥便“立依于庭墙而哭，日夜不绝声，勺饮不入口，七日”（《左传》）。终于感动了秦哀公。象这样为国家忧心哀伤的还有三国时的蜀将罗宪，后主刘禅降魏后，他曾率部下“三日哭于都亭”……有道是：“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因未到伤心处。”
但对另一种貌似男儿的哭，可以换一种说法：虽然未到伤心处，想法挤泪也要弹。下面这两出闹剧就说明：重赏之下也有哭夫。《左传》里提到，国家有大灾难时，可用哭的办法来解除。这话被王莽信以为真，在他的新政权快垮台时，便率领大臣百姓到郊外仰天大哭，“甚悲哀者，除以为郎，郎至五千余人”（《资治通鉴》）。无独有偶，南朝宋孝武帝刘骏到殷贵妃墓祭奠时，对手下的刘德源说：“卿等哭妃若悲，当加厚赏。”刘应声号恸，即拜豫州刺史。又令羊志哭，“羊亦呜咽甚哀”。后来有人问羊志哪里来的“急泪”，羊说：“我尔日自哭亡妾耳”（《古今笑史》）。原来他是“借棺材落泪”。这种虚情假意的哭，现实中也有。在农村，有的人对老人生前不孝敬，送葬时却还要装出一幅悲痛的样子，人们常把这种人流的泪叫“尿水儿”。
现代医学研究证明，哭泣能缓解人的紧张情绪，多数人感到哭泣后要好受些。生活中，女人比男人吃苦耐劳。成家后，既要奉养老人，又要相夫教子。所以，女人的泪腺也似乎较为发达，每有委屈或精神上受到刺激，就会“涌泉相报”，这大概也是一种生理的自我调节。报载一巴西妇女因新婚丈夫遭车祸失声痛哭眼泪不断，至今已流了五十三年。《红楼梦》里的林黛玉虽不及此，但也是睹物伤心、看花落泪。夫妻之间，有的女人会象小孩一样以眼泪为武器来达到目的。女人一哭，男人往往六神无主，免不了软语温存，满足她的要求了事。俗语把“一哭二睡三上吊”算作女人的看家本事，其实是指极个别的女人，多数女人懂得：“莫斯科不相信眼泪”。
人不仅因悲伤才会哭，激动、感动、同情、喜悦同样可以落泪。其中，超越亲情的感激和怀念之哭，是最可宝贵的，其眼泪无异于颂词和丰碑。汉李广平时与士卒同甘共苦，“及死，一军皆哭”；晋代襄阳百姓为怀念羊祜生前政绩，为其建碑立庙，“望其碑者莫不流涕”，杜预名此碑为“堕泪碑”；嘉靖时东平太守许应达因其清廉，调走时，“吏民哭泣不绝”。许不无自豪地说：“为吏无所有，只落得百姓几滴眼泪耳。”当代，毛泽东、周恩来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逝世时，亿万人民泪洒神州，其丰功伟绩，远非封建官吏所可比拟。
“生则天下歌，死则天下哭”，自是为人的高境界。
（杨新华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