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前看到一则报道说，在北京国展召开的人才招聘会上，美国特路普公司的摊位上方公然写着“北大清华毕业生一概免谈”的告示。据公司一位副总经理说，过去公司曾用过北大和清华的毕业生，但没有一个成功的范例。他们会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，浮躁而不务实。“如果遇到一把扫帚，他都不想着拣起来，而是跨过去。”
看来该公司也是有过教训的，因此不惜一竿子打翻一船人，把北大清华的学子统统视为“好高骛远”之徒。这当然是有失公允的。
北大清华是我们国家两所最具知名度的高等学府，许多知名的社会学家和著名的科学家都出自两校，而且至今活跃在我国各条科研战线上的北大清华毕业生，大都是中坚和骨干力量。即便拿美国来说，据资料不完全统计，仅清华毕业的学生在美国硅谷的就有1万人，在微软的有360人。
难道能把他们都说成是“浮躁”和“不务实”的吗？敝开情绪化的因素和企业的“炒作”嫌疑，仅就“拣扫帚”一说，就大有可商榷之处。
我看“拣扫帚”一说反映的是一种用人观念。我当然理解那位企业负责人的意思，他强调的是企业的员工要有合作精神和团队意识，可同时也可能不经意地暴露了某些用人者的另一种“鱼吾所欲也，熊掌亦吾所欲也”的心态。一方面用人者希望人才能够发挥聪明才智，出成果出效益；一方面又希望人才要有人情味儿，既要对领导言听计从，同时在一些小节上也要做得尽善尽美。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悖论。
随着社会的进步，为使每个人都能尽其所能地发挥自己的特长，专业化分工越来越明显。我想任何一个企业引进人才的目的，是要他出创造性成果的，而不是让他来做“拣扫帚”之类的小事的，因为每个企业都有专门搞“拣扫帚”之类小事的勤杂人员。虽然不能绝对恪守“庖人虽不治庖，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”，但如果一个研究人员脑子里想着他的研究课题，对倒在地上的扫帚视而不见地跨过去，我看也没有什么不正常，因为倒在地上的扫帚毕竟还不是一个“落水儿童”。反过来，如果一个研究人员成天对研究课题心不在焉，而对擦桌子、拖地板、扫院子却干得非常勤快，并得到了勤杂人员的一直赞扬，就能说他是一个合格的人才吗？
这里还是存在着一个低级劳动和高级劳动的区别。“拣扫帚”的活，人人都能干，无疑是较低级的劳动；而搞科研则不同，并不是像每个人都能拣起扫帚那样简单，它要调动的是一个人多少年知识的积累。搞科研的可以而且也能拣起把扫帚，而一个勤杂工却不可能在科研上帮上什么忙，当然，除非把“拣扫帚”也算成帮忙，毕竟任何单位和部门都需要整洁干净。
现代企业制度需要团队合作精神，更需要员工各司其职，尤其要避免大材小用，挫伤人才的积极性。如果特路普公司“拣扫帚”之说，真正代表了公司的用人观的话，我看倒不一定轮得到特路普公司来拒绝北大清华的毕业生，而极有可能是北大清华的毕业生拒绝特路普公司，因为他们学的并不是“拣扫帚”专业。
（杨新华）
2002年3月17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