疏狂豪放类,与志趣相投、文友、说话投缘、酒友、真性情、不拘形迹、不受约束、酒逢知己有关。
酒酣耳热说文章,惊倒邻墙,推倒胡床。
——出自《 一剪梅·余赴广东实之夜饯于枫亭》
宋代·刘克庄
一剪梅·余赴广东实之夜饯于枫亭 (刘克庄·宋)
挑得诗囊,抛了衣囊。
天寒路滑马蹄僵,
元是王郎,来送刘郎。
惊倒邻墙,推倒胡床。
旁观拍手笑疏狂,
疏又何妨,狂又何妨!
实之:王迈,字实之,刘克庄的好友。
夜饯:夜里置酒饯行。
束缊(yùn):用乱麻搓成火把。
宵行:化用《诗经·召南·小星》“肃肃宵征,夙夜在公”,含远行劳苦之意。
元:通“原”。
刘郎:作者自称。唐代刘禹锡多次被贬,曾称“刘郎”,此暗用其意。
宋理宗嘉熙三年(1239年),刘克庄被起用为江西提举常平公事。同年,改任广东提举常平公事。赴任广东之时,他的好友王实之深夜相送为其饯行。这首词写的就是这件事。
词的上片交待连夜而行的情状。刘克庄和随从燃着火把赶了十多里的路,为了减轻行李,即使不带衣裳,也得把自己的“诗囊”带着。而王实之不顾天寒路滑,也骑着马赶了过来。刘克庄称王实之为“王郎”,是充满了赏识和爱意的;而自称“刘郎”则有以唐代刘禹锡自许之意。刘禹锡因参与王叔文、柳宗元等人的革新活动被贬,被朝廷“以恩召还”回到长安后,去京郊玄都观赏桃花,写下了《玄都观桃花》诗,内有“玄都观里桃千树,尽是刘郎去后栽”之句。因“语涉讥刺”再度遭贬。12年后,诗人再游玄都观,写下了《再游玄都观》诗,其中又有“种桃道士归何处?前度刘郎今又来”之句,依然不改初衷。刘克庄曾因《落梅》诗中有“东风谬掌花权柄,却忌孤高不主张”之句,被罢官。他在《病后访梅九绝》中有诗说:“梦得因桃数左迁,长源为柳忤当权。幸然不识桃并柳,却被梅花累十年!”可见,刘克庄觉得自己和刘禹锡的性情和命运是有相同之处的。所以,以“刘郎”自称,是内蕴抑郁不平之气的。
词的下片是写饯行宴上的情形。“酒酣耳热说文章,惊倒邻墙,推倒胡床”,两个知己好友已经喝得酒酣耳热,开始畅谈“文章”之事,其嗓门之大连隔壁的客人也被惊到了,动作之大连椅子也被推翻了。“酒酣耳热说文章,惊倒邻墙,推倒胡床”说的正是二人肆意张扬之态,不再顾忌旁人。其实,说说“文章”何至于如此失态呢?这“文章”看来是“大有文章”,他们心中各有块垒,讥评时事在所难免,正好趁着酒酣耳热释放一把。“旁观拍手笑疏狂,疏又何妨,狂又何妨”,旁观的人拍手笑话我们的疏狂之态,“疏”又怎么了?“狂”又怎么了?据称,王实之为人刚直敢言,刘克庄曾以"策好人争诵,名高士责全"诗句相赠。可见“酒酣耳热说文章,惊倒邻墙,推倒胡床”,很好地表现了二人真性情,不以礼法制度为意的疏狂豪放形象。
(杨新华 释评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