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紧张,我不是要给大家开会。
也可能不是领导的缘故,所以我也怕开会,一说开会心里就发怵,虽然说耳朵闲着也是闲着,但是如果会上讲的多半是废话,那倒不如让耳朵消停会儿;还有就是怕主持会议的“补充几句”。本来会议的主讲人已经讲得够多了,好容易熬到他开始提高嗓门说“同志们……”,大家心里想着总算到了出头之时,而且也到了吃饭时间,所以一旦听到“让我们……奋斗”的时候,大家的掌鼓得非常热烈。没想到接下来主持会议者却说“刚才……已经讲得很全面,下面我在简单地补充几点……”。这时候的感觉,简直就象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挣扎着露出水面了,可是又被人用手无情地将头按下去了一样——懊恼、急躁却又无能为力。
小时候在老家,就听乡亲们说“国民党的税多,共产党的会多”,现在才有了切身的体会。其实开会发文件,也是领导机关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之一。只是现在有些领导已经把开会当作了自己的主要工作方法,这就有点不合适了。而新闻媒体一方面对会议消息烦不胜烦,一方面又常常把开会当作“政绩”来宣传,就更是无形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。我们经常会听到、看到这样的报道:什么什么精神一下达,“他们立即召开会议进行了研究部署”。召开会议研究部署,也值得大肆宣扬吗?
不过新闻媒体也并不是光报道怎么怎么开会,同时也报道怎么怎么减少会议。这些年,几乎过一段时间,就会听到那儿那儿那儿采取什么什么措施根治文山会海了,这样的事儿老当新闻来报,可见根治文山会海任重道远,同时也不能排除有些官员脑袋灵光,又在借“消除文山会海”作秀。
近来就看到一则报道说,某某市治理“文山会海”:每周三为“无会日”。消息说,星期三“市、区、县大大小小的会议室空无一人,各级领导都下基层办实事了”。起初看到这报道我很是高兴,“各级领导都下基层办实事”还不让人高兴吗?但细一想,却又觉得,我未免高兴得太早:报道只说星期三(为什么偏偏是星期三?)是这样,没说一周工作日的其他几天呀?如果除了星期三不开会,而其他几天却开会不止,那那那……。唉,我怎么就不把人家往好处想呢?!
相比而言,我觉得另一地方的一家企业,采取“会议定额管理办法”和“文件定额指标管理办法”的措施,倒更具有可操作性。他们不再泛泛地空说要精简会议文件数量,而是由厂部统一下达各部门一年的会议定额和红头文件定额,并明确规定一般会议时间不得超过1.5小时,每周会议不得超过2次。违者不评先进。因为是在一年之内设限,对于下面来说可以灵活掌握,该开的会可以连着开,不该开的会可以一星期甚至更长时间都不开。在我看来,这比什么“无会日”,要更务实一些。
不能不承认,现在有的领导观念上已经出了偏差,好象自己的工作就是开会,一旦不开会,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。马雅可夫斯基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所讽刺的“开会迷”现象,至今仍旧存在着,有的人已经有了“开会情结”。电视剧《我爱我家》中的那个老爷子,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后,因为没会开了,就很不适应,靠不断召开家庭会议“过瘾”。当初我也把这当作逗人发笑的艺术夸张,可现在我不这么看了,因为现实中某些人的“开会情结”确实有过之而无不及。据说,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原沈阳市市长慕绥新,念念不忘的还是“开会”。无论是核实问题,还是管教干警找他谈话,他总是告诉别人他是去“开会”。他被判“死缓”后,由于病情严重,一直接受治疗。一次,护士推门走进慕绥新的监护室给他换药,而此时管教正在同他谈话,他立即厉声地用领导口吻说:“你没有看到我们正在开会吗?赶快出去!”
所以,要填“会海”,应先治治某些人的“开会瘾”。
(杨新华)
2002年4月14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