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被河北电视台二套播出的电视剧《生存之民工》所吸引，每晚必看。生存是什么？生存就是活着。《生存之民工》，就是在讲述民工的生存状态，在讲他们如何求活。在剧中我们看到了民工的挣扎，为了活着所作的挣扎。谢老大就是剧中的一个人物。
谢老大，大名谢富贵。名字的吉祥并没有给他带来好的运气，儿子得了肾病，得靠透析维系生命，可他却迟迟拿不到工钱。作为工长，他两头受气。一方面民工们拿不到钱有气便朝他身上使劲；一方面为了要到钱，他又要对老板一方的代表张彪低三下四。在谢老大身上，我们看到了人的多面性。他有狡黠、圆滑的一面，也有纯朴善良的一面。扮演者马少骅将谢老大演绎得活灵活现、入木三分。尤其第十四集中，谢老大醉酒后在工棚耍酒疯一场戏，马少骅的表演亦庄亦谐，将这个小人物彼时彼地的心境，酣畅淋漓地展现无余，其情其景催人泪下。下面就试着对这场戏进行一下赏析。
这天，谢老大白天向张彪讨钱无果，晚上不知在哪个地摊上喝了多半瓶酒后，踉踉跄跄从工地的铁栅栏门里钻了进来。他的一只胳膊上挎着他从不离手的破提包，手里端着盒饭，另一只胳膊夹着一个塑料凳子，衣兜里则揣着喝剩下的酒。边走还边哼唱着豫剧《七品芝麻官》里唐成的唱段：“锣鼓喧天，齐把道喊……。”这样的“造型”，很符合谢老大的身份特点：剩下的酒他不会丢在饭桌上，要揣回来；为了省钱，他要的是盒饭；顺手牵羊把饭摊上的凳子夹在腋下，既反映了他当时的醉态，也显示了他见便宜就沾的心理。醉酒后哼唱唐成这段唱，也有讲究：一是谢老大是河南人，哼唱豫剧符合人物的出身背景；还有一层意思，唐成是匡扶正义、不畏权势的清官，谢老大潜意识里也希望能有个唐成式的人物来替自己做主。
来到工棚，有人注意到了谢老大的醉态，问他喝了多少，他故作豪放：“喝……两瓶啦！”说完自己也不相信地笑。当别人说他吹时，便挑起了他的话头：“我跟你说，这火车不是推的，牛皮不是吹的。我妈谢老大当这个工长是全世界第一。真的，当这个工长，首先，要学会被人踹，被人打，被人骂，这样才能领到工钱……”这时的谢老大一直在傻笑，心里的无奈转而化作对自己无能的谐谑和嘲弄，听来让人心酸。“……我现在挣钱养我的那个儿子生病啦，他妈的快不行啦，今天接到电话，说什么狗蛋不行啦。我找张彪给钱他不给我……哈哈哈……”这时的他，是用笑来掩饰内心的痛苦，这是酒精作用下人所追求的一种状态，心灵变得麻木，对痛苦对忧愁暂时失去了感觉。“……下次我当大伙的工长，我一定给大家把合同签好——什么时候给钱。什么时候不给钱，咱们找那个法官，给咱们做主，好吧？”这是他在总结教训，醉酒中还保持着一分清醒。
伙房周师傅端来醋让他醒酒，他的俏皮话出来了：“这是啥？中药？……醋？我他妈不吃醋。我吃啥醋嘞？我又没有老婆……”再一次把大家逗乐了。可以看出，不管什么样的境遇，他都能从生活中找乐子，自我 排遣。干儿子栓儿过来问他凳子是哪来的？他一下子找到了个居高临下的感觉，给栓儿一通教训，随后开始拉着哭腔介绍栓儿的身世：“……栓儿啊十二岁没有父母啦，在电影院门口我捡的他。他说叔叔叔叔带着我吧。我想咱都是农村来的，蛮可怜。我把他带在身边……”谢老大说这些时，满眼含泪，说明他善良而富于同情心。他一面是为栓儿的身世感伤，一面也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境遇，借他人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。后来，他的悲情终于正面地渲泄出来，他拉着薛五的手，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：“……我跟你说大伙，这是你们头，他跟我一样，我们都是一家人。……都是村里头的，都是割麦子出身。……”以下的话语无伦次，但并不影响理解：“……我给你说，我今天让张彪给骗啦。哥，叔叔，我代表孩子跟你说，要他提个心眼，他们他妈狠得很，我们家死了人他都不管了，他都不管了……”说完搂着薛五的胳膊，“呜呜”大哭。这一节，谢老大是拿自己的教训给新到的民工们以忠告。他反反复复强调“都是农村出来的”，是他醉酒后的言语絮叨，但也有其心理基础：因抢占工棚，此前他们这拨人和薛五所带的民工发生过冲突。他一再提醒与薛五他们同属一个“群体”，是想唤起薛五他们的惺惺相惜之心，毕竟自己是“寄人篱下”。
这场戏最后以谢老大被架到工棚外呕吐而结束。从谢老大一进工地铁门到吐酒，整场戏一气贯通，节奏张弛有致，衔接自然；台词内涵丰富，耐人寻味，极具艺术张力。其以乐景衬哀情的手法，给人心灵的冲击是非常具有震撼力的。另外在这场戏里，还表现了醉酒后人性的阴暗一面，比如背后对人褒贬议论等。篇幅所限，恕不赘述了。
（杨新华）
2005年7月2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