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·出处】
句践已平吴，乃以兵北渡淮，与齐、晋诸侯会于徐州，致贡于周。周元王使人赐句践胙，命为伯。句践已去，渡淮南，以淮上地与楚，归吴所侵宋地于宋，与鲁泗东方百里。当是时，越兵横行于江、淮东，诸侯毕贺，号称霸王。
范蠡遂去，自齐遗大夫种书曰：“蜚鸟尽，良弓藏；狡兔死，走狗烹。越王为人长颈鸟喙，可与共患难，不可与共乐。子何不去？”种见书，称病不朝。人或谗种且作乱，越王乃赐种剑曰：“子教寡人伐吴七术，寡人用其三而败吴，其四在子，子为我从先王试之。”种遂自杀。
——司马迁《史记·越王勾践世家》节选
【译文·故事】
勾践平定吴国后，就率军北渡淮河，与齐国、晋国的诸侯会盟于徐州，并向周天子送上了贡品。周元王派人赐给勾践祭肉，封他为方伯。勾践离开徐州，南渡淮河，把淮上给了楚国，把吴国侵占宋国的土地还给了宋国，把泗水以东方圆百里的地方给了鲁国。这时候，越国的军队在长江、淮河以东纵横无敌，诸侯们都向他朝贺，称勾践为霸王。
范蠡于是离开了越国，他从齐国给大夫文种写信说：“飞鸟捕尽了，好弓就没了用场；狡兔全死了，猎狗就会被烹食。越王这个人长脖子鹰钩嘴，只能和他共经磨难，不能和他同享安乐。您怎么还不离开？”文种见信后，就假托有病不再上朝。这时有人诬陷文种，说他要造反，勾践于是就赐给文种一把剑说：“你曾教过我攻伐吴国的七种办法，结果寡人只用了三种就打败了吴国，还有四种在你那里，你替我到先王那里试试吧。”文种于是自杀了。
【释义·点评】
周元王使人赐句践胙：胙，古代祭祀用肉。
蜚鸟尽：蜚，古同“飞”。
春秋末期，越王勾践卧薪尝胆，经过十年的奋斗，终于打败了吴国，并和齐国、晋国的诸侯会盟，称雄一时。辅助越王勾践报仇复国的两个功臣，一个是范蠡，一个是文种。范蠡在越国复国成功并称霸诸侯后，功成身退，离开越国，隐居齐国。文种却仍留在越国，于是范蠡就给文种写了一封信，给他讲了“飞鸟尽，良弓藏，狡兔死，走狗烹”的道理，希望他能知所进退，保全自己。但文种最终却没能逃脱厄运，勾践还是借机赐他自杀了。
文种之死可以说是开了古代君王一旦登上王位，便开始拿功臣开刀的先河。此后，像这样“兔死狗烹”式的悲剧就不断上演。刘邦、朱元璋便都是勾践式的帝王，而相对而言，宋代赵匡胤“杯酒释兵权”的把戏，不能不说是宋朝开国功臣们的福气。
“蜚鸟尽，良弓藏；狡兔死，走狗烹”后演变为成语“兔死狗烹”。意思是，兔子死后猎狗就会被烹食。多比喻统治者杀害功臣。例句——陈忱《水浒后传》第九回：“大凡古来有识见的英雄功成名就，便拂袖而去，免使后来有‘鸟尽弓藏，兔死狗烹’之祸。”范文澜《汉奸刽子手曾国藩的一生》：“所谓兔死狗烹，统治阶级是惯用这个毒计来巩固自己的权位的。”
（杨新华 译评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