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·出处】
五年，晋献公灭虞、虢，虏虞君与其大夫百里奚，以璧马赂于虞故也。既虏百里奚，以为秦缪公夫人媵于秦。百里奚亡秦走宛，楚鄙人执之。缪公闻百里奚贤，欲重赎之，恐楚人不与，乃使人谓楚曰：“吾媵臣百里奚在焉，请以五羖羊皮赎之。”。楚人遂许与之。当是时，百里奚年已七十余。缪公释其囚，与语国事。谢曰：“臣亡国之臣，何足问！”缪公曰：“虞君不用子，故亡，非子罪也。”固问，语三日，缪公大说，授之国政，号曰“五羖大夫”。
——司马迁《史记·秦本纪》节选
【译文·故事】
秦缪公五年，晋献公灭了虞国和虢国，俘虏了虞君和他的大夫百里奚，是因为用玉璧和良马收买了虞国的缘故。俘虏了百里奚后，晋献公的女儿出嫁秦缪公，百里奚被作为陪嫁的家奴到了秦国。百里奚逃离秦国跑到宛地，楚国边境的人捉住了他。缪公听说百里奚有才能，本想用重金赎买他，但又担心楚国不给，就派人对楚王说：“我家的陪嫁奴隶百里奚在你那里，请允许我用五张黑公羊皮赎回他。”楚国就答应了这笔交易，交出百里奚。这时，百里奚已经七十多岁。缪公解除了对他的禁锢，跟他谈论国家大事。百里奚推辞说：“我是亡国之臣，不值得您来询问！”缪公说：“虞国国君不任用您，所以亡国了。这不是您的罪过。”缪公坚持询问。谈了三天，缪公非常高兴，把处理国家政事的权力交给了他，称他为“五羖大夫”。
【释义·点评】
羖：黑色的公羊。
秦缪公：亦即“秦穆公”。
百里奚作为杰出的政治家，在晚年建树了辉煌的业绩。他依靠出众的才智和超群的谋略，使僻处一隅的秦国逐渐强大起来，为秦国取得霸主地位，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。正象《史记》所载孔子的评论:“秦，国虽小，其志大；处虽辟，行中正。身举五羖，爵之大夫……以此取之，虽王可也，其霸小矣。”秦霸西戎，与晋国抗衡，成为诸侯争霸中举足轻重的一方势力，都是秦穆公时期完成的，而秦穆公能完成这样的功业，是与其任用百里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。秦穆公不以成败论英雄，慧眼识贤，才使得出身低微的百里奚脱颖而出。正如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借韩信之口所言：“百里奚居虞而虞亡，在秦而秦霸，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，用与不用，听与不听也。”
因此，秦缪公以“五羖皮”赎贤才的典故，为历来文人墨客所推崇——唐代李白的《南都行》“陶朱与五羖，名播天壤间”；李商隐《自桂林奉使江陵途中感怀寄献尚书》“长怀五羖赎，终著九州箴”。“五羖皮”也因此用来比喻出身低贱之士或微贱之物——唐·刘禹锡《说骥》：“繇是而言，方之于士，则八十其缗也，不犹愈于五羖皮乎？”宋·苏轼《送程之邵签判赴阙》诗：“从来一狐腋，或出五羖皮。”或作“五羊皮”——唐·李白 《鞠歌行》：“秦穆五羊皮，买死百里奚 。”而宋代黄庭坚在《咏李伯时摹韩干三马次子由韵简伯时兼寄李德》诗中则直言人才不遇时——“千金市骨今何有，士或不价五羖皮”。
（杨新华 译评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