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·出处】
桓公北征经金城，见前为琅邪时种柳，皆已十围，慨然曰：“木犹如此，人何以堪！”攀枝执条，泫然流泪。
——刘义庆《世说新语·言语》节选
【译文·故事】
桓公北征途中经过金城，看到先前在琅琊内史任上种的柳树，都已有十围那么粗了，感慨地说：“树木尚且这样了，人又怎么能承受（时间的消逝）呢！”手里把握着柳树的枝条，（情不自禁地）流下了眼泪。
【释义·点评】
桓公北征：桓公，是尊称，即桓温；北征，桓温曾三次出兵北伐（伐前秦、姚襄、前燕）。
前为琅邪：桓温曾任琅琊内史。
十围：围，量词，两手姆指和食指合拢的长度。
人何以堪：何以，宾语前置，即“以何”；堪，承受。
泫然：形容流泪的样子。泫，水珠下滴。
晋成帝咸康元年（335年），桓温任南琅琊郡内史，南琅琊郡寄治在江乘县的金城（现南京市白下区）。后来桓温希望通过收复中原，提高自己的威望，曾三次北伐。也就是在一次北伐时，途经金城，看到当年他任琅琊郡内史时所栽的柳树，都已经十围粗细了，不禁感叹时间的流逝。“木犹如此，人何以堪”，是说树木尚且在时间的流逝中变老，人怎么会不变老呢？
“木犹如此”后来多被用作“树犹如此”，就成了感叹时光流逝、年华易老的典故，在诗词中应用犹多。运用举例——宋·辛弃疾《水龙吟》：“可惜流年，忧愁风雨，树犹如此！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，揾英雄泪！”宋·贺铸《楼下柳》：“秋鬓重来淮上，几换新蟾。楼下会看细柳，正摇落清霜拂画檐。树犹如此，人何以堪。”宋·欧阳修《去思堂手植双柳今已成阴因而有感》：“人昔共游今孰在，树犹如此我何堪。”宋·孔武仲《瞻画枯木》：“树犹如此不长久，人以何者堪矜夸。”宋·陈亮《贺新郎》：“二十五弦多少恨，算世间、那有平分月。胡妇弄，汉宫瑟。树犹如此堪重别。”
这一故事也被称作“柳老悲桓”。例如宋·姜夔《永遇乐·次韵辛克清先生》词：“柳老悲桓，松高对阮，未办为邻地。”
由于桓温曾任东晋大司马，所以也有以“司马树”或“金城柳”来暗指一典故的。例句——明·高启《题大黄痴天池石辟图》诗：“汉南已老司马树，岘首已仆羊公碑。”唐·胡宿《感旧》：“曾迷玉洞花光老，欲过金城柳眼新。”宋·秦观《念奴娇》：“玉洞花光，金城柳眼，何用生凄怆。”宋·李清照《上韩公枢密胡尚书诗》：“贤宁无半千，运已遇阳九。勿勒燕然铭，勿种金城柳。”
（杨新华 译评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