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·出处】
始黯列为九卿，而公孙弘、张汤为小吏。及弘、汤稍益贵，与黯同位，黯又非毁弘、汤等。已而弘至丞相，封为侯；汤至御史大夫；故黯时丞相史皆与黯同列，或尊用过之。黯褊心，不能无少望，见上，前言曰：“陛下用群臣如积薪耳，后来者居上。”上默然。有间黯罢，上曰：“人果不可以无学，观黯之言也日益甚。”
——司马迁《史记·汲郑列传》节选
【译文·故事】
当初汲黯进入九卿之列时，公孙弘、张汤还是小吏。等到公孙弘、张汤日渐显贵，和汲黯官位相当时，汲黯又非议诋毁公孙弘、张汤他们。不久公孙弘升为丞相，封为平津侯；张汤官做到了御史大夫；昔日汲黯手下的郡丞、书史也都和汲黯同级了，有的被重用，权位还超过了他。汲黯心窄性躁，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怨言，朝见武帝时，近前说道：“陛下使用群臣就像堆柴禾一样，后来的堆在上面。”武帝沉默不语。过了一会儿汲黯退下去了，武帝说：“一个人确实不可以没有学识，听汲黯这番话越来越不懂规矩了。”
【释义·点评】
丞相史：应为“丞、史”，《汉书·汲黯传》和《史记》会注本均无“相”字。
褊心：心胸狭窄。
不能无少望：望，埋怨、责备。
汲黯是汉武帝时期有名的直谏之臣，但话说得太直难免让“领导”不高兴，所以他的官位就不像公孙弘之类的“会来事”的升得快。汲黯本来就心窄性躁，眼看人家官位一个个的都赶上来甚至超过了自己，于是心理便不平衡了，说出话来能噎死个人：“陛下使用群臣就像堆柴禾一样，后来的堆在上面。”弄得汉武帝半天没吭气。等他退下去以后汉武帝才说：“一个人确实不可以没有学识，听汲黯这番话越来越不懂规矩了。” 汉武帝是尊崇儒学的，因为儒学讲究礼。汲黯在武帝面前说话也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，所以武帝说他“无学”，也就是不懂儒学的礼数。
成语“后来居上”即出自汲黯的话“后来者居上”。用其原意，表示资格浅的新进反居资格老的旧臣之上。运用举例——《周书·艺术传·黎景熙》：“后来居上，则致积薪之讥。”宋·张淏《云谷杂记》卷三：“有官人退居第二，乞只依胪传次序，勿令后来居上，以见麟趾之盛。”多数情况下则用其引申义，表示后来的超过先前的。例句—— 清·李渔《风筝误·闺哄》：“衾裯同抱甘谁让，宠盛处，后来居上。” 马南邨《燕山夜话·从红模字写起》：“应该有后来居上的自信心，要怪王羲之父子生得太早了，看不到后人的书法啊！”
也有以“积薪”为典故比喻选用人才后来居上的。例如——唐·刘知几《史通·忤时》：“傥使士有澹雅若严君平，清廉如段干木，与仆易地而处，亦将弹铗告劳，积薪为恨。”宋·苏轼《辞免翰林学士第二状》：“如前所陈，实以劳旧尚多，必有积薪之诮，兄弟并进，岂无连茹之嫌。”清·钱谦益《吏部文选清吏司员外郎张振秀授奉直大夫制》：“大破累年之留滞，用昭新政之清夷，积薪之流，半登于启事。”《花月痕》第十四回：“人材有积薪之叹，捷径多窘步之忧。”也有直接用“积薪”比喻后来居上的。比如——黄人《＜清文汇＞序》：“夫以吾国文学之雄奇奥衍……一入今朝，则又兼收并畜，大会细入，两京、三唐，不免积薪之愧，姬孔之际，于斯为盛。”
（杨新华 译评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