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·出处】
灵公好妇人而丈夫饰者，国人尽服之。公使吏禁之，曰：“女子而男子饰者，裂其衣断其带！”裂衣断带相望而不止。
晏子见，公问曰：“寡人使吏禁女子而男子饰，裂断其衣带，相望而不止者，何也？” 对曰：“君使服之于内而禁之于外，犹悬牛首于门而卖马脯于内也。公何以不使内勿服，则外莫敢为也。”公曰：“善！”使内勿服，不逾月，而国人莫之服也。
——《晏子春秋·内篇杂下》节选
【译文·故事】
齐灵公喜欢妇女穿扮男人的服饰，都城的女人也都穿男人服装。景公派官吏禁止她们，说：“凡女子穿扮男人服饰的，撕破她的衣服，扯断她的衣带。”接连不断有人被撕破衣服，扯断衣带，但还是不能禁止。
晏子进见时，灵公问道：“我派出官吏禁止女子穿扮男人服饰，撕破、扯断她们的衣服、衣带，都互相看见了还是止不住。是什么原因呢？”晏子回答说：“您让宫内妇女穿扮男人服饰，却在宫外禁止这样，就如同在门口悬挂牛头而里面却在卖马肉一样。您为什么不让宫内女人不要穿扮男人服饰，那么外面也就没人敢这样做了。”灵公说：“好。”令宫内女人不要穿扮男人服饰，没过一个月，都城内就没有女人穿扮男人服饰的了。
【释义·点评】
齐灵公：春秋时齐国国君，公元前581年至前548年在位。
国人尽服之：国人，居住在都城之内的平民。
裂衣断带相望而不止：相望，互相看得见。表示接连不断。
莫之服：“莫服之”。否定句代词“之”作宾语而前置。
实际上这则故事讲的内容与“邹缨齐紫”的实质是一样的，也就是上行下效，“上有所好，下必甚焉”。但是这个典故却并不以此而闻名，它的行世却是其中晏子的一句话“犹悬牛首于门而卖马脯于内也”，意思是“就如同在门口悬挂牛头而里面却在卖马肉一样”，表示内外不一致，明里一套暗里一套。
这句话在流传中被简化成了“悬牛首卖马肉”，其内涵更为丰富，已与晏子当初的意思有了区别，不仅表示内外不一致，而且有了“以好的名义做招牌，实际上兜售低劣货色”的意思。《后汉书·百官志三》“尚书……令史”条，附刘昭注：“悬牛头，卖马脯，盗跖行，孔子语”。“悬牛头卖马脯”与“盗跖行孔子语”并举，意思很明确，即说的是孔子的话，干的是盗跖的勾当。宋·释普济《五灯会元》卷十六有“悬羊头，卖狗肉，坏后进，初几灭” 的句子，这里已将“牛”换“羊”、“马”换“狗”了，再后来便有了至今流行不衰的“挂羊头卖狗肉”。“挂羊头卖狗肉”已基本看不到当初晏子用“牛首马肉”作比的本义了。“挂羊头卖狗肉”常被用来比喻表里不符，狡诈欺骗；也比喻用好的名义做幌子，实际干坏事。张洁《沉重的翅膀》：“她宁肯耍赖不写，也不肯跟着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理论家们吹喇叭。”或作“悬羊头卖狗肉”。《续景德传灯录·天童昙华禅师》：“二十年来坐曲录床，悬羊头卖狗肉，知它有甚凭据？” 元·岳伯川《铁拐李》第四折：“悬羊头卖狗肉，赖人财；倚杖着秤儿小，刀儿快。”
（杨新华 译评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