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·出处】
毗陵有成郎中,宣和中为省宫,貌不扬而多髭。再娶之夕,岳母陋之,曰:“吾女如菩萨,乃嫁一麻胡。”命成作“催妆诗”,成乃操笔大书曰:“一床两好世间无,好女如何得好夫?高卷朱帘明点烛,试教菩萨看麻胡。”其女亦能安分随缘,和鸣偕老,儿女成行,俱以寿终。
——曾慥《高斋漫录》节选
【译文·故事】
毗陵有个姓成的郎中,宋徽宗宣和年间做了省官,他的相貌难看而且还有很多胡子。再要娶妻的前夕,丈母娘看不起他,说:“我女儿像仙女,却嫁了一个麻胡。”让成郎中作“催妆诗”,成郎中拿起笔用大字书写道:“一床两好世间无,好女如何得好夫?高卷朱帘明点烛,试教菩萨看麻胡。”成郎中的妻子也能安分守己随缘而安,夫妻和睦相依相伴,养育了多个儿女,二人都得以长寿终年。
【释义·点评】
毗陵:今江苏省常州市。
郎中:官名。
宣和:宋徽宗的第六个年号和最后一个年号(1119年 - 1125年)。北宋使用宣和这个年号共7年。
麻胡:谓貌丑而多须者。胡,指西北少数民族。
催妆诗:旧俗,成婚前夕,贺者赋诗以催新妇梳妆,这样的诗叫催妆诗。这里指让新郎作催妆诗。
和鸣:《左传·庄公二十二年》:初, 懿氏卜妻敬仲。其妻占之,曰:“吉。是谓‘凤皇于飞,和鸣锵锵。’”杨伯峻 注:“此二语盖言其夫妻必能和好。”后以“和鸣”比喻夫妻和睦。
这个姓成的郎中,虽然难看胡子挺多,而且还是“再娶”,这就意味着他极有可能是二婚,是续娶作填房。但他是省官,所以仍然娶到了“菩萨”一样的女子。当然,丈母娘虽然看上了他的地位,但对他的相貌却不能不有所抱怨。这也是提醒姓成的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,得对我女儿好点。并且还给姓成的出了个小难题,让他来首“催妆诗”瞧瞧。成郎中虽然其貌不扬,但肚子里有“水儿”,而且毕竟是有身份的人,所以自信心十足,他根本不把自己的相貌当回事,以自嘲谐谑的口吻将“催妆诗”一挥而就:“一床两好世间无,好女如何得好夫?高卷朱帘明点烛,试教菩萨看麻胡。”什么意思呢?意思是说,在一张床上的夫妻二人都容貌姣好在人世间是少有的,美女子怎么可能就一定会嫁个帅丈夫呢?把红帘子高高卷起并点亮蜡烛,且让美菩萨看看我这丑麻胡。“菩萨”和“麻胡”都分别是丈母娘称她女儿和成郎中的原话,成郎中巧妙地将其嵌入诗中既用以自嘲,也有重复一遍让丈母娘反思的意思在。
所以“一床两好”的原意是说夫妻二人都是璧人,容貌姣好。后“一床两好”有了引申义,比喻夫妻和睦、情投意合。
(杨新华 译评)